尋窟之兔四

妄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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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1/01/1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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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3分鐘


     想不到我還是再次拿起這本筆記本,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周,這周對我來說真是度日如年,我從沒想過我竟然成為了背行,這一切都是泣燈害的!既然這麼不想嫁,不會從索德城逃走嗎?又為什麼要答應那隻死肥豬的話?幫他那種人報仇有這麼重要?重要到還變成了魔女!既然妳要變成魔女,那就不用遵守這些誓言了啊!妳大可以去追求更多的自由跟理想,為什麼要做這種事情?

     不知道背行現在怎樣,泣燈是不是真的吃掉了他的靈魂,如果沒有的話他會不會以為這是我跟泣燈一起計畫好的?會不會恨我?如果不是因為我的話,泣燈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吧。

     我從沒想過,泣燈會愛我。不敢想這種可能,是因為她一直被我當成敵人看待,也是因為我的疏忽。我只記得防範她,卻忘記了她也是人,也有七情六慾,而我們一起生活的時間並不算短。

     不管背行的靈魂是不是真的被吃了,我可以肯定的是他再也不可能回來,而我也不可能再回去當巽風,我只能當背行,而且一定要做到,但事實上這根本不可能,我沒有他的聰明才智,也沒有他的領袖風采,甚至沒有他的氣度,我做不到,真的做不到,可是泣燈一直逼我,她說我跟在他身邊這麼久,絕對可以模仿成他的樣子,做他想做的事情,可是我心底清楚,那是絕對不可能的,我們兩個是不同的生物,我只能跟在他的身後,讓他保護。

     泣燈說她會保護我,但我只覺得她想殺了我,如果她真的想救我的話,就應該帶著我遠走高飛,背行已經死了,這件事情沒辦法隱瞞多久,所以我們最好快點逃走,一個魔法師要做到這點並不困難,如果還能做些偽裝會更好,看是不是要讓現在的背行也死亡或者是其他的詐死方案。

     但這些也只能想想而已,泣燈根本聽不進我說的話,現在的她一心一意的膩在我身邊,像是要補回等待的這十幾年來所受到的委屈跟痛苦,但是她的雙眼冰冷麻木,她其實是在等待死亡的判決罷了。

     她的微笑很開心,她的音調總是微微的上揚,她幸福洋溢。但這些都是騙人的,我知道她在擔心什麼,因為現在的她不需要欺騙我什麼,我的性命就掌握在她的手上,她在等待來自天之城的魔法師給她懲罰,她沒有守住索德之城。

     她不知道天之城的人想要用索德之城做什麼,也不清楚這之間是不是有什麼祕密,但她只能遵守命令,而且絕對要做到,這次的失敗對她來說,剩下的就只能等死而已。所以這場鬧劇般的婚禮就是她最後的葬歌,她用自己想要的方式替自己下葬,而且拖著所有人一起下地獄。

     她告訴我,她現在就像是在台上搞砸了高空鋼索表演的小丑,一腳弄斷了繩子之後開始往下墜落,卻還是不停地拋著球,不停表演,希望有哪個善心人士能夠出現拯救自己,也拯救這場表演。

     我的靈魂現在是靠著她才能存在在這具身體裡,沒有了她的幫助,大概三到七天就會離開這句身體,換言之那天到來就是我的死期,這件事情對我來說已經不是那麼值得感到意外,事實上我已經麻木了,我們兩個人前扮演著恩愛的夫妻,我扮演著一個手握大權的將軍,對這個國家有著莫大的威脅,被整個國家敵視卻怡然無懼,但失去旁人的眼光後,我們就是兩個麻木等死的人。

     那天快到了。今天是巽風的屍體下葬的日子,我跟萊恩和卡夫去參加自己的婚禮,意外地看到萊恩有些哀傷的表情,但更驚訝的是卡夫,他的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,卻像是條蛇一樣不停地掃視著人群,他肯定發現了什麼,他是那樣的聰明,對於陰謀詭計有著獨特的天賦,泣燈這種作法沒辦法逃過他的眼光。

     泣燈說她會盡快解決他,讓他沒有辦法再說任何一個字,而我又開始出現那種奇特的感覺,好像有什麼壞事情就要發生,而我完全沒辦法阻止。

     災禍的來源到底是在哪裡?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自己的喪禮過後

 

     我們殺了萊恩。想不到最先向我們試探的不是卡夫,而是萊恩,而在我阻止前,泣燈毫不猶豫地殺掉了他,鮮血染紅了整間書房。

     接連出現意外讓大家都很緊張,對外我們是宣稱那個神父是刺客,而巽風為了救背行,意外地受到攻擊而死,既然來了第一個刺客,那接著再來一個也不奇怪,泣燈只扔下這句話就走了,留下我欲哭無淚,到底該怎麼解釋這件事情?

     連著死掉兩個高階人員果然對於我們的人造成很大的影響,下面的聲音開始變多了,而且吵雜之外還夾帶著惡意,以前我有那個心力去處理,可是那是因為我是巽風,是背行的副官,而且還有其他人可以幫忙處理事務,但現在我是背行,我從沒見過他為了自己做的事情向人解釋的。

     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,雖然早就預料到有可能發生這種事情,真的發生了我還是不知所措,只能命令他們全部滾回去,但這讓大家更加躁動,這個團隊就要毀了,就在我這麼覺得的時候,卡夫失蹤了!

     回想起來,既然萊恩都能發現異狀,卡夫怎麼可能什麼都不知道?只是我為了扮演背行已經心力交瘁,而泣燈的精神狀態已經非常的不佳,才沒有查覺到異狀,而泣燈殺掉了萊恩,就是擺明了告訴卡夫他的結局,難怪他會逃跑。

     照理來說我該派人去把卡夫追回來,或者是乾脆把他滅口,但我沒有說什麼,泣燈到現在還不知道卡夫走掉的事情,我不希望她再殺掉任何一個我認識的人,儘管是我最討厭的卡夫,反正我們已經沒辦法回到那場災難的婚禮之前,那就盡量減少泣燈造的孽吧!也減少收拾殘局的困難度。

     我累了,什麼時候結束這場鬧劇呢?

     或許,我該去找紅衣主教,他是最虔誠的信徒,神最信賴的左右手,說不定能夠解除我身上的魔法,魔法一向跟神術不合,或許他們有辦法解除這個瀆神者的把戲,我早該這麼做了!

     魔法聯盟的勢力再龐大,也沒辦法跟努力在整片大陸上傳播信仰,真正維護著大陸安寧的教會相比,或許在天空中魔法聯盟的能力強大,但在這片土地上沒有任何組織能夠跟教會相提並論,他們才是真正的老大!

     既然我已經沒有辦法從魔法聯盟逃走,那就投靠更強大的勢力吧,教會是唯一的選擇,不能在家裡存在,又失去了背行的庇護,希望教會能夠庇護我,他們不是會庇護所有虔誠的信徒嗎?只要悔過,一心向善,教會不會拒絕任何人。

     這沒有那麼困難的,只要到教堂去,找到神父,請他幫我引薦紅衣主教,然後將所有事情告訴他,明天泣燈會去天空練習魔法,我只要趁她離開的時候去就行了!

     希望明天一切順利。

 

     完了!一切都毀了!是我害了泣燈,也毀了一切,現在的我只有這本日記,因為他們沒辦法把日記從我身邊拿走,他們找不到隱藏起來的日記,這是我的!屬於我的東西!不管我變成什麼樣子,或者是落魄到什麼程度,這都是我的東西!完完全全屬於我的。

     那個天殺的巽風到底是誰?我去教會當天就傳來消息,在家鄉出現了巽風!原來巽風沒死,而是背行跟泣燈兩人的陰謀,他們想要奪取德里家族的權勢,所以殺掉了唯一的繼承人巽風,將這一切推給刺客,巽風死掉以後繼承人當然就變成了泣燈,而泣燈就跟背行兩人從此雙宿雙飛快快樂樂得過一生,踩著背行的好友、泣燈的哥哥的屍骨,圓滿的人生!

     但是巽風不服,他雖然能力不佳,但終究是魔法家族的孩子,在被背叛的那瞬間,他讓自己身受重傷,進入了假死狀態,等到被下葬之後從墳墓中爬了出來,倉皇的回到了家鄉,尋找家族的人庇護,現在他已經治療完畢,而且帶著人準備復仇!戰爭就要來了!

     背行的陰謀也被揭發出來,原來兩個王子間的糾紛都是他一手操控的,原來國王陛下的死也是他做的!

     隨著巽風一份又一分的文件曝光,再也沒有人相信背行,之前卡夫好不容易營造出來的英勇將軍形象在這一潑又一波的輿論、造勢跟證據公布之後跌落谷底,完全變成了笑話。

     可是,背行早已經死了,現在在這身體裡面的是我!巽風!

     那天殺的到底誰才是真的?如果不是拿這日記,就連我也不敢肯定我到底是誰!一份又一份只有巽風才能拿到的文件被公布,家族裡的成員沒有漏掉任何一個全都站在他那邊,全國所有人都在等著有人上前來咬我一口,只要有人動手,其他人就會一擁而上,手下早就逃了,而那個紅衣主教看都不看我一眼,畢竟真正的巽風就在遙遠的南方都市,正在號召更多的人替他報仇,而我只是毫無信用可言的騙子!造成國家內亂的元凶!弒君者!

     而我說的話唯一的功能竟然是讓教會隊泣燈進行審判。

     事情一開始的時候他們是相信我的,所以立刻派出了苦行者去捉拿泣燈,他們背著我做這種事情,利用我的令牌取信了泣燈,一舉抓獲後直接送到了廣場,紅衣主教還約我一起去廣場,說有場表演!是阿,表演的就是魔女審判!他們讓我親眼看到泣燈從一個女人慢慢的長出雙翅,發出腐爛的臭氣,變成一隻巨大的噁心蝴蝶,他們讓所有人拿石頭丟她,要我第一個動手!

     我怎麼可以把那個石頭丟出去?可是紅衣主教看了我一眼,之後我就沒辦法做任何的動作,只能看著自己的身體僵硬地把石頭丟出去,砸破了泣燈的翅膀,讓她發出痛苦的嚎叫!

     在廣場上的她不停地哭著,沒有聲帶卻還是不停地哭泣、嚎叫!她在怪我,怪我背叛了她,怪我讓她受到這樣的折磨,都是我的錯!我只能看著她被石頭不停地砸,苦行者拋出了網子將她牢牢的扯到地面上,大家衝上去踐踏她,她不停地掙扎,扭動著身體,拍著翅膀想要爬起來,卻什麼都沒用,堅韌的網子封鎖了她所有的行為。

     她的臉因為被網子勒住而呈現格子狀,翅膀破了好多的洞,發出的臭氣散步了整個廣場,大家拿起石頭砸她,我最後只能看到她被衝上前去的人群淹沒,他們會用腳一點一點地把她踏成肉泥,活生生的。

     而我也遭到報應了,犧牲了泣燈後我並沒有獲救,紅衣主教帶著冷漠的微笑,將報紙放在我眼前,讓我看到在南方發生的事情,隨後我的周遭的人逐漸離開、死亡,直到我也被趕出屋子,流落街頭。

     我不想派人去玉石俱焚,因為那沒有意義,失去泣燈的幫助,紅衣主教又不肯救我,我的生命只剩下短短的數天,一周不到,我失去了一切,一無所有的流落街頭,這一切都是因為我莽撞的行為,還有那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冒牌貨。

     路上遇到的年輕女人給了我一點錢,因為我倒在路邊看起來像是乞丐吧!國王很難得的沒有派人來追殺我,真的,一個追殺的人也沒有,我想那是因為讓我看看現在的慘狀比一劍殺了我還要折磨,但我不是背行,我是巽風,所以我還想去一個地方。

     我決定要用那個好心人給我的錢,搭車回到家鄉,回到那棟吃人的屋子,我想看看那個巽風是誰,而我要死,也要死在那棟屋子裡,這是我的母親,那個背著自己丈夫在外面與男人生下我的女人對我下的詛咒,我該遵從這個詛咒,離開這裡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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妄翔,喜食奇幻,偶爾跑TRPG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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