悲泣之燈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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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1/01/1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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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分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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關於作者
妄翔,喜食奇幻,偶爾跑TRPG。
電子書:《是神闖的禍》、《勇者/宅男大叔的使用指南》
實體書:《妄翔拔除師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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號外!號外!有帝國臂膀之稱的背行將軍,於上週攻破了索德之城!他成功的為帝國打開了攻打偽帝的大門,這項功績將令他永遠载於史冊!同時,仁慈的國王陛下宣佈允許背行將軍一項要求以獎勵他的卓越功績,並同意其在攻城時對手下將士的誓言:對於愚昧固執的索徳之城全城進行屠城。
索德之城位於南伏瑞塔省與北方帝國交接的平原,對我國來說處於非常重要的一個位置,這裡同時對在高山上的野蠻人產生威脅,在數百年前這裡曾經是我國的邊境,直到現在這裡也是抵禦肆意掠奪平民財富的野蠻人的重要城市。
在這強國環伺的時刻,能夠取得這座城市將是我國未來安全的……
哀慟!卑鄙的叛亂軍昨天攻陷帝國屏障索德之城,並且殘忍的屠殺了全城所有的人!無論軍人或者是普通平民,老人、女子、小孩也沒能躲過這無情的屠刀,這嚴重的違反了我國自古以來的法律:永遠不得對自己的同胞舉起屠刀,尤其是弱勢者。這是自從二王子殿下宣布自己為正統後,第一次對帝國發動攻擊,而很明顯的,這殘忍的行徑證實他根本忘記了我國的榮耀與律法,這樣的人竟敢聲稱自己正統……
本次攻擊圓滿成功,第一功臣當屬親身率軍突擊的背行將軍,雖然因為愚昧的叛亂城主卡穆.佩奇導致最後必須屠城的遺憾,但相信這會幫助帝國早日撫平叛亂軍的威脅。這項行為並無損於背行將軍的聲譽,並且顯現了將軍的顯赫戰功,此戰過後想必更得聖眷。
此外,本報得知,背行將軍於索德成擄獲了城主夫人後,並未將其斬首示眾,經過明查暗訪發現,原來城主夫人與將軍竟是童年好友,詳細情形靜待下周專欄報導。
在屠城過後又傳出了另一個驚人的消息!索德城並非沒有倖存者,叛軍將領背行竟強搶了城主夫人泣燈!據傳,當年城主夫人與兄巽風都是本次叛軍領袖背行的好友,後來巽風與背行到帝都參與北征大業,夫人則嫁與卡穆.佩奇為妻。
小道消息指出,當年背行曾對泣燈夫人求婚不成,才進入軍隊,現在又強搶了夫人,希望可憐的夫人在經歷了喪夫之痛後不會再遭受更大的迫害,也祈求在索德城中的眾多生命得以安息。
目前已有不少人開始冒險前往索德之城,希望能夠尋回親人屍骨,但索德城已落入敵手,呼籲諸位冷靜行事,雖叛軍表明不攔阻人認屍,但至今仍未有人回來,請大家在下決定前多多思量。
自從帝國分裂後的沉重緊張氣氛中,是否露出一絲輕鬆?昨日背行將軍宣布將與泣燈小姐結婚。
泣燈小姐在多年前就享譽全國,是一位令人敬佩的魔女,她遵守魔女的ㄧ切典範,信守承諾同時一心一意的保護著她所歸屬的國家,在她結婚之前,曾經代替巽老侯爵,加入了魔法聯盟的天空維護計畫,在抵禦天翼族的期間,她甚至孤身剿滅了一支天翼族部隊。
離開了天空後,泣燈小姐毅然與幼年時的訂親對象結婚,即使當時並未立下契約,就算是以信守承諾為信條的魔女,也能夠反悔這個年幼無知時所下的約定,但泣燈小姐守住了這個約定,下嫁給當時只是一名小小的子爵的佩奇城主,後來佩奇果然不負泣燈小姐的眼光,成功的成為了鎮守帝國重鎮索德城的城主……
平靜的氣息在這狹小的房間裡蔓延,稱不上是舒服的壓抑,房間裡沒有其他人,由於唯一的一扇窗戶緊閉,一盞油燈放在眼前,搖曳著昏暗的光線,閃爍著照上樸素的床,孤單的一張椅子,另一張椅子上坐著一個衣著單薄的少女,與她的身影相對應的,則是她身前寬大的書桌。
滿滿散落了整張桌子的,都是近來的報紙,泣燈認真看著,用她修長而美麗的手指滑過,一如她在閱讀魔法書時的專著,看著自己從在外人面前露臉開始,到現在的人生被潤飾、調整後,直接攤在所有人的眼前,泣燈只是默默的看著,什麼話都沒說,就好像看的不是自己的故事一樣。
翻著羊皮紙的聲音斷斷續續卻沒有停歇,擺在一旁的清水飲用起來冰寒刺骨,但泣燈沒有任何猶豫,一口一口的泯著,翻閱的手也不曾停下,直到背行推開房門,他沒有敲門。
「哼!嘩眾取寵。」背行轉頭關上房門,看到泣燈在看的東西後,冷笑著說。
這些東西他都看過了,全是些在操控之下後的言論,經過加工後的文字。薄怒的語氣聽在耳裡,桌前的泣燈卻是一臉冷淡,不抬頭不出聲。
走到泣燈身旁,他伸手環著她細緻的頸子,從背後將臉貼在她冰冷的小臉上,在她耳邊輕聲問:「妳覺得怎樣,這裡我按照妳家打造的,還住的習慣嗎?會不會太冷?北方的天氣乾冷了些,別著涼了,有需要就叫人過來,不管是壁爐還是其他的都可以,不用節省。」溫聲在耳邊響起,堅硬而穩重沉著令人著迷的可靠。
泣燈不該住在這小房間的。他早以幫她準備了更大的房間,裡面有璧爐、鋪上皮毛的傢俱,按泣燈原本的家,那個房間是主人房,背行現在就住在那裡,雖然是臨時趕製的東西,還是完美的複製了那棟遠在南方的屋子。
泣燈沒說什麼,甚至連抬頭也沒有,面對這樣的她,背行依舊維持著一模一樣的溫和微笑,將臉放在她的耳際,直到泣燈不耐的站起。
她走到院中牆邊,背行也跟在她身後,墻的另一頭傳來細碎的聲響,察覺外面有人在談話的她認真地傾聽著。
對面是一個老太太,她正在對家中的女孩耳提面命,以泣燈為反面教材,說著每個人都耳熟的貞節觀念,那種帶著嘲諷的聲音,聲聲刺耳,泣燈卻不為所動,甚至側耳傾聽,隨著聲音輕輕的點頭,臉上帶著完美的微笑。
背行對此不悅,他朝後方的僕人做個眼色。不久,外面傳來了哀嚎與哭鬧,然後是嘶吼著求饒的聲音,最後聲音漸漸小了,泣燈這才看了背行一眼,眼中的不贊同清晰可見。
拋下背行,她轉身回到房中,留下了背行看著她挺直的背影苦笑,追著她,背行又回到了房間。
終於,泣燈開口,用她清麗的聲音,帶著毫不掩飾的惡意嘲諷問:「一直跟著我,怕我跑了?我想走,你攔的了?」沒有等到回答,泣燈已經自行接下話。
「我說出的話沒有資格收回來,我會跟你進禮堂,在神的面前發下讓我永遠墮入地獄的誓言。你連別人穿過的破鞋也要了,除了你我還能選誰?」泣燈的話語每個字都帶著刺,卻又都是讓人無法反駁的事實。
背行終於無法忍耐的怒吼:「小燈,別這樣。」與他的怒吼同時的,是他無法抑制的往前,不容反抗的將泣燈摟入懷中,感受著她的體溫心跳,才能確定它是真正的在這裡,就在她眼前,而且即將嫁給他。
這種感覺讓他稍稍冷靜,口中難過的說著:「妳說過,妳絕對不會嫁給我,為什麼又變了?」不明白,也不敢猜測,怕那是最殘忍的刀鋒。
背行喃喃的在泣燈耳邊輕問:「那天,妳可以逃走的?為什麼不走?」事實上,就算是被關在這棟屋子裡,對於泣燈來說依然沒有任何阻止她離開的辦法,因為她是世界上最厲害的魔法師的孫女,「繼承」家族優良的血統。
泣燈沒有回答,只是抬起頭,沒有任何動作的她,卻讓厚重的房門自行打開,在門與牆之間傳出了悶響。門外,泣燈的哥哥巽風一點也不意外,點頭走進了房中,看著裡面的兩人相擁,他們看起來是如此的合諧,但誰又能猜到他們心中到底在想些什麼?這個想法令人背脊爬過一陣寒意。
「哥,婚禮什麼時候?」泣燈的語調難得的快了些,甚至不是那麼在乎語法,這種有些輕快的語調自從她年長後就再也沒聽過了,那瞬間,房中的三人都有種重回到童年的時空錯位感。
泣燈臉上迷茫的眼神一閃而逝,她也在追憶那段時光嗎?現在的情況,到底是誰的錯?還是說,這是一場最殘忍的誤會。
他說他要娶她。
她是個必須死守誓言的魔女,她發誓她絕對不會嫁給他。
他說他會等她。
她說她有心上人了,不需要他等。
她結婚了,是個美麗的新娘子,他看著畫像黯然神傷。
她的丈夫死了,被他逼死的,為什麼她還是答應嫁給他?
所有的魔女若是違背誓言,就會從受人景仰的天空守護者變成人人唾棄的惡女,就算是普通人也有資格辱罵嘲笑她。
若是惡女被人發現,還會直接被懲罰,成為一隻人見人厭的腐蝶,散發著噁心的腐爛氣味,在空中緩慢的盤旋,拍翅時發出可怕的哀鳴以及造成一切枯萎的灰色粉塵,最後被人拍落踐踏而亡,不會有任何人同情她們,變成腐蝶前的她們,會被稱為惡女,被惡意灌養的魔女,墮落且背叛了世界,泣燈知道那個下場。
泣燈到底在想什麼?巽風不敢想像,他從來弄不懂這個妹妹,也不敢去弄懂她,她的內心肯定比外在的華美還要虛假,他還記得,看到她最開心的時候,就是那次達成爺爺的目標,親手殺死了一位公爵,在大庭廣眾之下,她的帕子擦乾淨椅子上的血跡,優雅的坐下後以扇子掩面,嘴唇勾起宛若鐮刀。
那是只有在她身邊的人才看的到的可怕女人。
「……明天。」巽風回答後,皺著眉開口想要問些什麼,突然打了個寒顫,在她的印象中,她的妹妹絕對不會靠在別人的胸膛,更不會在人前失態,就算在他這個哥哥眼前也是一樣,她的心中有的只有目標跟命令。
而他的好友也不會那樣溫柔的抱著任何一個人,他永遠筆直的看著前方,說話非常有自信,就算累了倦了,也不會表現在臉上,他的臉上極少出現憤怒的表情,因為憤怒在他看來根本無濟於事,看著越來越陌生的妹妹以及好友,最後還是閉上了嘴。
「有什麼要說的?我現在多難聽的話沒聽過?」那些人就算如何小心,也無法逃過魔法的耳朵,這整棟屋子裡沒半個人瞧得起她,事實上,就連她自己也瞧不起自己。
泣燈這樣對自己攻擊,讓背行更加不滿的把手圈的更緊,看著巽風的表情更顯嚴厲。
「……沒什麼,一切照妳的要求,最隱密最簡約。」巽風搖頭,他沒辦法開口,不管從哪個角度,他都沒辦法開口問。
他心裡他媽的想知道,這兩個人到底在做什麼?末日即將來臨的氣息是那麼的重,他們真的沒感覺到嗎?
「其實,妳不用這樣的,我會保護妳,不用管那些人說的話。」撫摸著泣燈的秀髮,背行無奈地說,帶著寵溺的微笑,但泣燈臉上卻堆起笑在背行看不到的另一端。
不知為什而來的微笑,讓巽風有些鬆了口氣,而那微笑不停的擴大,讓他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,毫無道理的微笑。
離開房間,巽風看著蔚藍的天空,染著淡淡的晚霞,豐富的色彩似乎掩藏著什麼秘密,就有如他那美麗的妹妹,他只能喃喃的問:「自由無拘的雲,能否告訴我,燈在想些什麼?」
緊接著離開房間的背行看見好友的舉動,微笑著說:「放心,燈是魔女,他們魔女是不能說謊的,燈答應了我們她會跟我進禮堂,並且發誓成為我的妻子,她這樣說就沒問題的。」
「但她也說過,絕對不嫁……」後面的話沒說完,只是不想當面提起好友那痛苦的回憶,當時的狀況太複雜,也太辛苦,就在背行人生的谷底時,泣燈拒絕了求婚,更殘忍的對待深愛她的背行。
「但那時候,燈還不是正式的魔女阿。」背行拍拍好友的肩膀,自顧自地離開,只扔下一句話:「幫我找個女孩來,過了今晚可就不能隨意享受了,叫卡夫跟萊恩今天絕對別來打擾啊!沒事就去多想想我們的計畫,不要來這裡添亂。」說完,背行在庭院中留下了暢快的大笑聲。
看著背行離去的背影,巽風很想提醒他,魔法師並不是那麼簡單的,而且當年泣燈的拒絕非常堅決,但最後他還是什麼都沒說出口,默默地朝馬車走去,吩咐車夫帶他到某條有名的紅街後,車子也逐漸消失在街道上,而窗簾下的泣燈幽幽地嘆息,看著這一切。
風,很輕很淡,帶著些許的冰冷溼氣落在衣裙上,泣燈看著下方的人散去,看著夜色漸濃,手輕輕一揮,補上了陰影,遮去了月華,今天晚上她不需要月光指引,因為她早已迷失了方向,就在索德城破之日,失去了她的丈夫卡穆,也失去了指引,她終究沒辦法完成所有的目標,而現在的茫然就是懲罰,人生中第一次徹底嚐到這種滋味。
閉上眼睛,可以聽見很多的聲音,但那些都不是她要找的,她要的,是那個她最熟悉的、數十年來每次聽見都令她開懷的、萬人之中仍然能夠精準尋獲的那個聲音。
沒有。
什麼也聽不見了,世界空蕩蕩的。
她再也聽不到最愛的聲音了嗎?只能從回憶裡找尋,那曾經美好的過往,好安靜的世界,安靜到聽得見自己心碎的落淚,原來,淚水從來沒停過,從被毫不猶豫地拋棄之後,在心底她所流下的心痛的淚水從沒停過,淚水淹沒了聲音,所以再也聽不到了。
既然找不到最愛,那就放開束縛吧!聽聽所有的聲音,已經有好久,沒有仔細的聽聽這些聲音了,明明小時候很愛聽的,是多久以前呢?也記不清了,應該是在遇到那個老人以前吧。
“妹妹,幫幫哥哥吧!只要妳嫁給背行,之後妳要做什麼我都不管妳。”
“妳拒絕!妳憑什麼拒絕?妳把所有我的東西都拿走了,我只要妳幫我這一點小忙,妳憑什麼拒絕!反正那個叫卡穆的人也死了,妳為什麼就是不能嫁給背行!背行有哪裡不好了,從小無論什麼樣樣得第一之外,他還很愛妳,就算妳嫁過人了還是願意娶妳,就跟以前一樣,只要妳需要幫忙,他絕對幫到底,這樣的人到底哪裡不好了?”
“我管妳想什麼,這次妳不管怎樣一定都要嫁!明明只是一個養女還這麼囂張!從小到大所有東西都被妳拿去了,連幫我一個小忙也不肯,現在父親母親已經亡故,爺爺也在天之城,我看妳還能靠什麼囂張!”
「是阿!我只是個養女。那你又是什麼?你知道嗎?」泣燈握著窗沿的力道逐漸加重,直到手指慘白滲血。
明明想到的,是那個拯救她的人生的老人,為什麼出現的卻是他?現在,我只能靠著「爺爺」,才能想到哥哥了嗎?
只有他,只有爺爺才能救我,才能告訴我未來該怎麼走,可是爺爺不在,我該怎樣才能找到真正的出路?正確的解答又會在何方?
“泣燈,妳要不要跟我走?我們德里家有所有妳想要的東西,吃的、穿的,還能讓你學會魔法,變成所有人心中的英雄,妳也可以讓你爸爸跟弟弟都有東西吃,好不好,跟爺爺走?不過跟了爺爺走,以後就不能像現在這樣子了。”大大的手放在頭上,一個漂亮的手杖停在眼前,溫柔的聲音,還有香香的麵包,那是最美好的時刻,什麼都不用想,只要伸手就有東西吃,也不會有人管有沒有上街去賺錢,雖然馬車搖搖晃晃的很辛苦,可是那是真正的天堂。
“你要好好愛他喔!以後他就是你的丈夫,從現在開始,你要學會如何保護他、照顧他,然後等到妳長大了,你就會變成最美麗的新娘,爺爺會親自主持你們的婚禮。”努力的學習魔法後,得到的獎勵就是老人的微笑,還有粗糙的手摸著自己的頭,弄亂了頭髮,卻帶來溫暖。
“小燈,妳長大了,妳應該知道,妳不該違背我的任何一句話。”同樣的手,同樣的位置,手指緊緊扣緊頭顱,腳卻是離地的,眼前是老人滿佈皺紋的臉,猙獰的揮舞著手杖,一下一下帶著火熱的痛苦打在身上。
“殺了他!給我殺了他!妳去阿,還不去在做什麼?”陷入了過往,泣燈完全無法呼吸,身體不停的顫抖著,下意識的尋找……
「我是將軍府的人。」是哥哥!巽風的聲音傳入耳中,泣燈像是被解放了,張大嘴巴大聲的吐氣,用盡全力將身體中的恐懼全數驅離,爺爺現在不在身邊,而且只要做好爺爺交代的目標,那樣就不會被懲罰……可是已經失敗了,索德之城沒有保住,卡穆也死了,可是受懲罰總比永無止盡的茫然,不知何去何從來的好,我該去找爺爺嗎?
「準備好了嗎?」他在做什麼?準備什麼?下意識的放開了限制,她想知道在自己的婚禮前夕,她的哥哥又在做些什麼?好想好想知道。
「準備好了呢。小少爺,莎莎跟蘭蘭兩姐妹可是我們店裡最美的兩朵雛菊,還請小少爺好生憐惜,切莫折了這兩個小花朵。」女人的聲音,帶著嬌氣以及諂媚的笑聲,莎莎跟蘭蘭又是什麼?泣燈心中思緒一轉,睜眼已經看到遠在數條街外的景象,紅色的街道,女人扭動著不堪一握的腰支,在眾多的男人間穿梭,這不是那風月之所又是何處?那莎莎跟蘭蘭是什麼沒有任何的疑問了。
「今天的你,選擇去酒樓?還帶了一對姊妹花回家?」這些事情泣燈是很清楚了,當年若不是被爺爺帶走,她現在應該也在某條街上,或者是某個男人的身下,不停地賣著皮肉,直到賣到什麼都沒有,只剩下頭髮跟牙齒,然後她還可以賣頭髮,頭髮還是有很多人要的,等到什麼都沒有,就敲爛那張嘴,敲碎那些牙齒,不用再吃東西了,餓死了,肉剁碎變成妓院養的狗的食物,原本是這樣的。
「放心,這對姐妹明天就會回來。」巽風的聲音很不耐煩,是急著要回去慶祝她把妹妹嫁出去?還是像父親一樣,急著發洩掉每個白天受到的侮辱跟壓力?靠著肉體上的發洩,卻怎樣也沒辦法完全去除腐爛惡臭的汙穢感。
馬車終於出發。
馬車上非常安靜,安靜的不像是真的,巽風安安靜靜的坐著,手上拿著書,心不在焉的不停探頭。那兩姊妹花很美麗,坐在那像是一個風景,但她們同樣安靜,雙手守禮的放在膝上,臉上掛著完美卻帶著距離的微笑,不像是以前她窺視過的、父親帶回家過的那些女人,她們只是不停地往父親身上靠上去,用盡全力榨乾他的體力跟心力。
是啦!這兩位是稚嫩美麗的兩朵小雛菊,當然可以惺惺作態,表現出一副未出閣的少女的羞怯……那我呢?
恨恨地咬牙,力道幾乎要咬碎她那溫潤的貝齒,馬車沒有停下,依然持續前進,方向……似乎就往這棟宅第而來,後門悄悄的打開,安靜無聲。
「跟我走,少說話。」下車前,巽風闔上書本,冷漠的對著兩個女孩這樣說,難道,這兩個人不是巽風要用的?這棟宅第裡,身分比巽風還尊貴,又是男性的人,似乎只剩下一個人啊!在結婚的前夕……
泣燈用最快的速度離開窗邊,隨手將房中的燈給撲滅,巽風抬起頭,恰巧看到了火光熄滅的瞬間,突然,他明白熄滅的不是火焰,是泣燈的心。
但,今晚誰為誰哭泣?